文|青眼 葱白

新法规体系对行业的影响正一步步加深。

“新品少，创新不足”有行业人士在聊到上海CBE时指出。青眼走访多个品牌展位也了解到，今年品牌们主推的产品大多为原有产品的升级或是延伸。“其实，各品牌的表现恰好说明政策的引导已发挥效果。以往行业中疯狂出新品、比拼玩概念的狂热期，已开始逐渐降温了，大家都开始放慢脚步，专心打磨产品了。”一位业内人士如是说道。

而究其原因，或许与产品功效评价的硬性要求，以及检测成本的大幅增加有关。

“资料第一天就发完了，我们加个微信，把电子版发您。”化妆品检测的火爆在今年上海CBE上又一次得到印证，青眼走访多家检测机构的展位上均挤满了人。毋庸置疑，检测市场的火爆与新规不无关系。

《化妆品功效宣称评价规范》（下称《规范》）明确指出，祛斑美白、防晒、防脱发、祛痘、修护、滋养等6类功效，只能通过人体功效评价试验方式进行功效宣称评价。除要求5月1日后注册、备案的化妆品需要进行功效宣称评价和提供依据外，在此之前已注册、备案的产品也需要补交功效评价和依据。“中国化妆品行业已进入功效评价时代”成为行业共识。

▍《化妆品功效宣称评价规范》

事实上，早在5月1日新规正式实施之前，就有不少第三方检测机构推出了针对各项功效宣称的检测报价。由于测试方法、时间、样本数量等因素不同，各检测机构的报价也不相同，同一检测机构的不同样本数量或不同检测方法的报价也不一样。以美白祛斑为例，在广州质量监督检测研究院发布的化妆品功效宣称评价项目要求中，针对这一功效宣称的检测方式共有黑斑法、人体法（分组）、人体法（分侧）3种，报价分别为12万元、21万元和27万元。

此外，青眼根据对多家检测机构的调查了解到，目前在人体功效评价中，防脱发的报价最高，普遍为24万元左右。而祛痘宣称的检测价格则相差较大，从几万元到十几万元不等，其中中山大学附属第三医院化妆品评价中心的报价达16万元。此外，滋养、修护、抗皱、紧致、舒缓等宣称的人体功效试验的报价则普遍在5万元左右。

多位行业人士告诉青眼，就备案而言，单个产品的成本较以前增加了数十倍甚至是上百倍。

以滋养、修护宣称为例，广州汀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研发总监彭冠杰表示，以前这两类产品备案时只需做常规9项检测，单个产品的备案成本约为300-500元，但现在则普遍需3-5万元，有的报价甚至更高，成本增长近百倍。

“祛痘产品以前除了做常规9项外，还需要做‘不含抗生素’的证明，成本大约为3000元，但如今没有5到8万元是拿不下来的，有的机构报价甚至更高，成本较以往增加了几十倍；祛斑美白以前备案的成本大概是3-5万元，现在则需要15-20万元。”他介绍。

“即便是那些不需要做人体功效评价试验的产品，就算是采用其他功效评价方式也需要成本。因为化妆品功效评价本身就是从无到有的转变，企业备案成本增加是在所难免的。”一位业内人士称，可能唯一变化不大的就是防晒产品，因为这类产品以前就要求做功效评价。

多位行业人士告诉青眼，目前国家对于化妆品功效评价没有统一的指导价，检测机构的报价是根据志愿者费用、测试时长、样本数量等多方面的成本而定。也有第三方检测机构称，在定价时会参考医院的报价。“医院的报价基本是‘天花板’，因为它们一般最严格，且更具公信力。”

据悉，在影响检测费用的多种因素中，志愿者招募难为主要原因。由于目前国内志愿者资源较为固定，在人体试验需求暴增之下，检测机构被迫提高价格“争抢”志愿者，导致成本上升，而这一成本也会传导至品牌方。

上海微谱化工技术服务有限公司总监李志坤介绍，通常一个测试需要30个有效数据，由于会出现“志愿者不能坚持做完测试”的情况，保险起见，机构通常会招募约35个志愿者。而每个志愿者来访一次的费用约为300—500元，通常对于某一个测试，志愿者至少要来3次。

青眼据此粗略计算，人体功效测试的成本中，仅志愿者的费用就需要3-5万元。“有时还要看检测项目的紧急度，如果很紧急，志愿者招募费会更贵。”

此外，多个检测机构还纷纷表示，祛痘产品的人体功效评价招募志愿者的难度最大。据悉，祛痘的人体功效评价需要招募脸上同时具有2颗痘痘以上的志愿者，且在测试时，只在1颗痘痘上使用产品。此外，祛痘项目检测的志愿者年龄人群多为18-30岁，基数较小，而修护、滋养等项目的志愿者可招募18-50岁的人群，可选择的范围较大。“基数少，更难招，费用自然也就更高。”

值得关注的是，多位检测机构的相关负责人还告诉青眼，通常志愿者参与测试也具有周期性。比如某一志愿者参加了美白测试，就不能同时参加其它功效评价测试。而且在上一个测试结束后，该志愿者还需要休息约2-3周，才能再参加其它产品的测试。这也导致志愿者招募难上加难。

此外，化妆品备案费用成本大幅上涨的同时，时间成本的增加也不可忽视。

首先是检测周期。据了解，部分产品需要做14天的检测，有的则需28天甚至更长，且这一周期时间是不能压缩的。从时间上看，弹性较大的就是志愿者招募的时间。上海一家检测机构的负责人介绍，一般志愿者的招募时间需要2-4周，甚至更长。“因为政策刚出台，很多企业还在观望中，但现在已经出现排队检测的情况了。再过一段时间，估计排队的时间会更长。”

据了解，不少检测机构已纷纷开足马力，开始增加检测人员的招聘，或扩大检测场地的建设。青眼发现，目前在招聘网站上，华测检测、上海天祥等检测机构均在招聘化妆品功效测试相关岗位的人员。不仅如此，不少公司也开始加入化妆品检测大军。譬如，苇一评测负责人就表示，公司目前正在申请化妆品检测的CMA资质。

此外，功效评价检测标准的不统一，也令行业人士感到迷茫。据悉，目前仅有祛斑美白和防脱发已有国家标准，保湿功效评价则有团体标准。而其它功效评价均未出台相关检测标准。青眼了解到，部分检测机构对“参考国标或者是团标，或者是文献资料”的说法亦表示不解，“到底怎么参考，是要求方法完全一致呢？还说是可以接受方法改良。”

李志坤认为，目前行业对功效评价的认知还较为薄弱。“到底用哪种方法对产品进行评价更客观更全面、用哪一种方法进行评价更能体现产品的核心价值等，也是需要研究并统一的。”

根据规定，2021年5月1日前已取得注册或者完成备案的化妆品，需要在2023年5月1日前，对化妆品的功效宣称进行评价并上传产品功效宣称依据的摘要；2021年5月1日至2021年12月31日期间注册或备案的化妆品，则应当于2022年5月1日前，补齐上述资料。虽然，在一定程度上，新规给予了行业缓冲的时间。不过，在多位行业人士看来，很多产品可能到明年5月1日前就会注销。

“就普通化妆品而言，估计会少一半。”一位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称，“一方面因为以前很多产品都是打概念、做营销，产品本身没有办法通过功效验证；另一方面则是如果有的产品本身销量不好，企业自然也不愿花费一大笔钱去补功效评价的材料了。”

上海优康化妆品公司副总经理彭远宝也表示，按如今检测市场的报价来看，人体功效评价测试不仅价格高而且时间长，这是很多中小品牌都难以承受的。“好在并不是所有的宣称都需要做人体功效评价测试，因此我们也会建议有的客户不做祛斑美白、防晒、防脱发、祛痘、修护、滋养等6类产品。就像以前的特证产品一样，做不了，就不做。”

值得关注的是，在新规之下，不少代工厂也开始纷纷自建功效评价实验室甚至是第三方检测机构，为客户提供检测服务。彭远宝告诉青眼，优康正在建设工厂内部的功效评价实验室，他认为，这在一定程度上可满足品牌方的检测需求。“带有功效评价实验室的代工厂，或将成为行业赢家。”

上海宜侬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苗锋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，据其介绍，工厂目前已经自建了功效评价实验室。而芭薇更是打造了独立的第三方检测机构悠质检测，并在去年5月取得了CMA、CNAS等资质。

综上可见，新规之下，化妆品备案成本增加已是铁板钉钉，且品牌快速出新品的时代也一去不复返了。然而，这对于行业发展而言未必是坏事，就如一位业内人士所言，“化妆品行业经过30多年的野蛮生长，现在才真正冷静下来了。”